回忆父亲(五)
回忆父亲(五)
纪英楠
想起周杨淑慧来家的往事。时间应是1943或1944年夏天的一个星期日,父亲不在家,可能去逛书店了(他基本不去别人家串门);我坐在沙发上看书,后来睡着了。朦胧中听到有人说话而醒转,但因是陌生人的声音,我觉得不好意思,不知该怎么办,就听陌生人说:“不要喊他,让孩子睡吧”。但母亲还是过来拍拍我说:“快起来,有客人来了”。我正好借机起来,向客人行礼打招呼后就退到隔壁房间去了。因为家里极少来陌生人,所以注意看了一下,留有较深的印象。当时,来人尚未坐下,我看她是中等身材,好像和母亲差不多高矮,头发向后梳挽成一个发髻,身穿一件浅色底、有稀疏的小碎花的旗袍,显得很素净,一双黑色平跟或半高跟皮鞋。好像40左右年纪(当时我判断不好),脸上没有明显的脂粉痕迹,觉得和母亲平时出门时的情形差不多(但母亲从来没穿过花衣服)。主客寒暄唠了几句家常,就转入正题,但客人说的我当时听不明白,所以根本没有记住,只记得母亲一再说:“他(指我父亲)除了教书和写写文章,没有别的本事,真的不行”。反复几句话,大意都是如此。可能话不投机,我父亲又一直没回来,客人待了不久就走了,我跟着母亲一直把客人送到大门外(当时我们住处有好几进院落,我们住在较里面),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黄包车,客人上车走了。回到家里,母亲只回答我她是周佛海太太,别的什么也没说,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和父亲说的,也未听到父亲和母亲议论此事,总之,这件事没有在家里引起任何波澜;一直到读过黄恽先生的文章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解放后,看到一些材料说杨淑慧人很能干,是周佛海的得力助手,不知确否。天地登她的照片,是否她也在其上发表过文章?
在我的记忆里,到过我家的陌生人很少,除了以前提到过的徐念兹老先生和这位周杨淑慧外,还有一个人,瘦瘦的,在抗战胜利后不久找到我家(父亲从来不认识此人,不知他是怎么和为什么找来的),拿出的名片上写的是:谌致远 芷江日报记者,和父亲谈了较长时间,最后“借”走了一套《新新外史》,就再也没出现过。新新外史共12册,我未注意作者是何许人,但翻看过几处,写的是辛亥革命前后的一段历史,包括袁世凯称帝,人名是很明显的影射,比孽海花好猜。比如行刺摄政王的一段,用的人名是汪杜鹃(汪精卫)和白重光(?), 善辅当是良弼,项子城是袁世凯,而章太炎则用臧汉火代,我觉得不太高明,我不知这部书价值如何,但此人借书不还我挺生气,因此记住了他的名字。
2019年5月Kingston
宋希於注:周杨淑慧给《天地》写过两篇文章。 — 2019年5月2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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